知识 | 汉纸越千年：蔡伦造纸技术改良前的纸长什么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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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影视剧《三国机密》第13集中，司马懿被郭嘉拦住要求画下杨平的画像，这时“漫山遍野”的弹幕表示：“那时候就有纸了么？！”

纸张可以说是我们现在最用的文化用品了。如今讲究的文化人们还会去选“洒金宣”、“桃花笺”等听起来就很美妙的高档纸张。但是中国历史上那些最初的纸张，可没有这么漂亮。

众所周知，东汉时期蔡伦改进了造纸术，使得造纸的成本下降，纸逐渐成为书写首选，进而代替了笨重的竹木简与贵重的丝帛绢，并且与指南针、印刷术、火药被并称为中国古代的“四大发明”。

汉代纸质粟特文文书

纸是什么时候产生的？

关于“纸”的产生到底在何时，学术界以前持两种观点：一是认为蔡伦在公元105年发明了纸，持此观点者如三国文字学家张揖、南朝史学家范晔等；二是以唐代书画鉴赏家张怀瑾及宋代学者为代表，认为纸在汉初便已经开始代替竹简，而东汉蔡伦只是改良者，所造纸张比前世更为精工。经过现代考古，证明了，第二种观点是正确的。

1933年，新疆罗布淖尔汉烽燧遗址中出土了公元前一世纪（大约公元前49年）的西汉麻纸，据此可知，蔡伦“发明”造纸150多年前，就已经有纸的存在了。可惜原件毁于二战战火。

到了1957年，陕西省博物馆在西安东郊灞桥附近的一座西汉墓中发掘出了一批称之为“灞桥纸”的实物，其制作年代当不晚于西汉武帝时代，应是当时所见世界上最早的纸片。灞桥纸纸色暗黄，纸面较为平整、柔软，呈薄片状，有一定强度。鉴定发现其原料主要是大麻纤维，间有少许苎麻。其纤维平均长度为1毫米左右，绝大多数纤维作不规则异向排列，同向排列只在少数部位发现，亦可见被切断、打溃的帚化纤维。这说明这种纸的原料经历了切断、蒸煮、舂捣及抄造等处理过程，只是加工程序水平还不高。

西汉灞桥纸

1986年，甘肃省天水放马滩汉代墓葬区出土的放马滩纸地图，经鉴定为西汉文景时期所制，是目前世界上最早的纸。地图出土时因墓内积水受潮，仅存不规则碎片，约5.6 X 2.6厘米，最大残长8厘米。出土时呈深黄色，逐渐干燥后，褪变为浅灰间黄色，表面有污点，纸面光滑平整，纸质薄软而有韧性，结构紧密，表面有细纤维渣。纤维排列杂乱，比现代纸厚，碎片边缘起毛，不规整。

研究后知其制造过程经过切割、捣舂、制浆、沉淀过滤、挤压整平等工序。制纸原料为大麻，是早期麻纸。纸上用墨线绘有山脉、河流、断崖及道路。绘法与马王堆西汉墓出土的《驻军图》、《区域图》相似，是一幅世界最早的纸绘地图。

放马滩秦汉墓出土的纸质地图，证明西汉初年已有书写用的纸张，而且质量较好，工艺成熟，达到了较高的生产水平。以此推测，纸的出现应能早到战国时期。

西汉放马滩纸

这些出土的实物，足以证明纸张在汉代，尤其是东汉蔡伦之前已经出现，甚至被大量使用，只不过由于其原料做法的限制，使纸张并不能被大众普遍利用。而经过蔡伦改良以后的纸张，由于原料取材的广泛，逐渐被百姓所接受。《后汉书·蔡伦传》：“……伦乃造意用树肤、麻头及蔽布、鱼网以为纸……”这些粗糙简易的原料，又将“汉纸”这一门类扩大，《艺文类聚·卷五十八》引《大汉舆服志》：“东京有蔡侯纸，用故麻名麻纸，木皮名毂纸，故渔网名网纸。”这其中，“毂纸”，就是“楮纸”，也就是现代常见的“楮皮纸”，是以褚树树皮为原料制成的纸。而在唐代以前，中国用纸多以麻纸为主，但蔡伦的改造，则将楮皮加入了造纸原料中。后来北魏贾思勰在其手工艺著作《齐民要术》中，对“楮纸”的制造还有着专门且详细的记载。

人们用纸做什么？

作为书写材料，纸张是竹木简和丝帛绢的良好替代品。从出土文物中我们可以看到，放马滩汉纸明确表达了自己地图的身份，可见，无论是写字还是画画儿，纸张以其完整和便利性都将成为不二首选。除此以外，当时人们还会用纸来做包装材料，像甘肃敦煌悬泉置遗址出土的纸上，有的写有“付子”、“薰力”、“细辛”等字样，根据推断，这些纸张可能是当时用来包药材的。

悬泉置遗址出土纸张

根据史料的记载，在三国时代，已经开始将纸张用于文书。曹操在建安十年发布《乙亥求言令》中说：“自今诸椽属侍中、别驾，常以日朔各进得失，纸书封函主者，朝常给纸函各一。”曹操与他的部下之间的往来文书，所用的书写材料都是纸。而《三国志·刘放传》中也记载，魏明帝景初二年的一封诏书，就是用黄纸起草：“即以黄纸授放作诏。”

伏龙坪东汉纸

既然有纸，为什么还要用竹简？

虽然三国时期纸已经应用在文书中，但当时纸张还没有完全替代竹简。由于初期造纸技术的不发达，造纸原料的采集困难，在纸张诞生的最初年代里，竹木简与丝帛绢仍然有着大量的生存空间。1996年长沙吴简的大量出土，让我们知道三国时期竹简仍然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当然，东汉大文学家蔡邕使用的“左伯纸”，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纸在社会上的普遍使用。

简帛长期用于书写朝廷文件、诏令，迟迟不能退出历史舞台而被纸取代，也与上层社会的习惯有关。三国时期仍然认为最重要的文件应该铸成钟鼎，其次则书于竹帛，才能长期保存为据。《三国志·魏·陈思王植传》称:“功铭著于鼎钟，名称垂于竹帛。”到了西晋，左思刮起的“洛阳纸贵”，也反映了当时对于纸张的供应，并不如现在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一篇大赋就可以使纸张脱销，那要是全部文书都采用纸……楼兰考古发现晋武帝泰始年间纸质簿籍和简牍簿籍并存。而泰始四年的《晋令》仍然规定黄籍只能用木札来书写。《晋令》：“郡国诸户口黄籍，籍皆用一尺二寸札，已在官役者载名。”

走马楼吴简

纸张与竹木简、丝帛绢并行的时期从汉代一直延续到南北朝。晋室南渡后，南方地区得到重点开发，随着生产力的发展，纸张逐渐成为书写材料的主流。最终，北燕皇帝桓玄一纸《禁简令》彻底将竹木简“打入冷宫”，而将纸张“扶正”。虽然桓玄没有几年就被击败，但纸张在这一时间得到推广，成为人们日常用具。也最终替代了古老的竹木简。

纸张是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那些曾经出现在中国历史上的古纸们，对于中华文明的传承传播，起到了格外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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