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冠章：《历史名人与滑县》之十六《程咬金瓦岗寨上逞英雄》

在以《说唐》为代表的系列话本、戏剧、影视、民间传说、历史演义小说中，程咬金是一个妇孺皆知的人物。“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程咬金的三板斧”这两句俗语，中国人耳熟能详。他早年卖竹耙为生，为生计所迫，落草劫道，他惯使一柄八卦宣花斧，“三板斧”威力无比。他曾“大反山东劫皇纲，瓦岗寨上立过朝廷”（唱词）。他国号“大魔”，年号“大德”，本来命中注定有十二年的“江山”（王位）。过年的时候，他大宴群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众人轮番向他敬酒，把他乐得了不得，赶忙下诏，从今以后每月过一次“年”，于是他的十二年“江山”，让他一年就坐完了。他是一员性格直爽、粗中有细的福将，而且特别长寿，活了一百多岁。他冲锋陷阵，身经数百战，却从未受伤，被后世奉为福星供奉。连他的“皇后娘娘”王月英也是一位不惯女红、只爱使枪弄棒的角色。在众多戏曲影视中，程咬金是一个可敬、可爱、可亲又可笑的喜剧角色，可以说是一个活在人们心中的人物。

程咬金（593-665），历史上实有其人，新旧《唐书》里都有他的传。不过要在正史中查找“程咬金”那是查不到的，他在正史中的名字叫程知节。“咬金”是他本来的名字。后来名气渐高，改了一个雅号。不过，民间还是喜欢叫他“程咬金”，那个雅号“程知节”反而很少有人知道。他是唐朝开国名将，著名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演义小说中对他的描写，只是“小说家言”，不能全部当真，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千真万确的，那就是他的确是瓦岗起义军中一员赫赫有名的战将。

程咬金是济州东阿(今山东东阿西南)人，本是世家大族之后。其曾祖名程兴，是北齐兖州司马。其祖名程哲，是北齐晋州司马。其父名程娄，是北齐济州大中正。程咬金生于隋文帝开皇十三年（593）。到隋炀帝杨广时，残暴无度，骄奢淫逸，大兴土木，连年对外用兵。繁重的徭役、兵役使得田地荒芜，民不聊生，各地农民纷纷起兵反隋。起初，各地义军各自为战，少则数百人，多则数万人，只是打家劫舍，劫富济贫，并无明确的政治目的。

据《旧唐书》本传记载，世家大族出身的程咬金“少骁勇，善用马槊”。他聚集数百人共保乡里，以防义军。那时他是站在义军对立面的。后来，眼看朝政腐败，民不聊生，各地义军风起云涌，势不可挡。程咬金也就“识时务者为俊杰”，毅然决然投奔了翟让、李密领导的瓦岗军。

此时的瓦岗军，自从翟让揭竿以来，应者云集影从，先后有徐茂公、单雄信、李密、秦叔宝（即秦琼）等豪杰之士前来归附，可谓兵强马壮，群英汇聚，人才济济。特别是长于谋略的李密的参与，使瓦岗军取得了一个个新的胜利。翟让遂让位李密，上号“魏公”。程咬金归附以后，深受李密倚重。当时李密从军中挑选八千名“勇士尤异者”建立“内军”，将其分为左右两队，用以自卫。程咬金与秦叔宝同被任为内军骠骑，各领其一。李密常说内军八千人“可当百万”，因此对程咬金恩宠有加。

程咬金在瓦岗军中作战十分勇敢。武德元年(618年）九月，隋洛阳守将王世充在通济渠南（今河南孟县境内）屯集精锐兵马，摆开要与瓦岗军决战的架势。当时程咬金领内马军随李密安营在北邙山（今河南洛阳市北）上，单雄信则领外马军安营在偃师城（今河南偃师东）北。王世充军到达后，立即派出数百骑兵攻打单雄信。李密遂派程咬金和裴行俨前去支援。裴行俨率先冲向敌阵，结果中流矢坠马。程咬金立即驱马前去营救，立杀数人，王世充军稍退，他乘机抱起裴行俨撤退。由于一马载着两人，程知节的战马负担过重，渐渐被王世充军追上。程知节不忍将裴行俨丢下，继续抱裴前行，突然被敌人一杆丈八长矛刺穿身躯。程咬金忍痛回身折断矛杆，将敌斩于马下。王世充军不敢追赶，身受重伤的程知节终把裴行俨救回本军。

后来，瓦岗军失败了。走投无路的程知节和秦叔宝一起降于王世充。王世充得到程咬金这员猛将，当然很是高兴，给他的待遇也很优厚。虽然如此，程咬金觉得王世充器度浅狭，好说大话，又迷信咒誓，难成大事，就和秦叔宝商议，找机会另择明主。武德二年(619年），王世充任命程知节为将军，任命秦叔宝为龙骧大将军，进击唐高祖李渊在谷州（治河南新安）的唐军。两军交战于九曲（今河南宜阳西北），程知节、秦叔宝率亲信跨马出阵，然后下马，回身行礼，辞别王世充，投奔唐营而去。王世充慑于二人的威名，也未敢追逼。

程咬金和秦叔宝归唐后，唐高祖李渊让他们跟随秦王李世民（也就是后来的唐太宗）。李世民久闻二人大名，十分敬重他们，任命程咬金为秦王府左三统军，秦叔宝为马军总管。与李密一样，李世民也组建了一支精锐部队。他从军中挑选了千余精锐骑兵，皆着黑衣黑甲，分左右队，由程知节、秦叔宝、尉迟敬德、翟长孙等骁将统领，号称玄甲队。每次作战，李世民亲率玄甲队作为先锋，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程知节随李世民南征北战，破宋金刚、窦建德、王世充，每次他都奋勇争先，屡立战功，被封为宿国公。在李世民兄弟争夺皇位的斗争中，程知节追随李世民讨伐李建成、李元吉，辅佐李世民登上了皇位。太宗李世民封程知节为太子右卫率，又封右武卫大将军、卢国公，此后又接连提升。贞观十七年（643），唐太宗命将二十四位开国功臣肖像图画于皇宫凌烟阁，程咬金即为其中之一

程咬金在小说、戏剧中形象，其性情有鲁莽粗疏的一面，从正史记载看来，也不为无据。显庆二年，程知节被任命为葱山道行军大总管，讨伐侵犯边境的西突厥汗国可汗贺鲁。大军兵临怛笃城下，本来城中数千家已经开门出降，程咬金又下令屠城，把全城人通通杀光，这未免太“不讲政策”，朝廷因此把他免官。

不过，这次处分不久，朝廷又给他岐州刺史的官职。后来他自请告老还乡，麟德二年（665）去世，享年七十七岁。虽然不像小说中说他活了一百多岁，可在那个时代也的确算是高寿了。他死后，朝廷又追赠他为“骠骑大将军、益州大都督”，还让他享受“陪葬昭陵（太宗陵墓）”的哀荣。他的三个儿子也都先后被封了高官，二儿子处亮还娶了太宗女儿清河长公主，当了驸马。程知节，这位从瓦岗寨杀出来的英雄，为大唐王朝的开创立下赫赫战功，算得是轰轰烈烈、名垂青史了。